标题:佛教故事:情感世界:一个家庭坠入深渊(上) 内容: 一个家庭坠入深渊(上)这是一段个人家庭的灾难史,是一个小康家庭因丧失医疗保障坠入深渊的故事。 9月,27岁的中学教师马铸铭带着这段灾难史走进报社。 他揣着一份名单,上面有5位完全不认识的记者。 他挨个询问,前4位都不在。 还好,第5位在。 当记者听着他的诉说不自觉地点头,他竟激动地叫了起来:哈,你听了还会点头! 说明你还有同情心。 你听了能点头,我就已经非常感谢了! 当记者后来发短信告诉他决定采访时,他回复的短信是:谢谢谢谢谢谢谢谢共有六七十个谢字。 我们都觉得已经小康啦! 这是中国亿万个普通家庭中的一个,居住在内蒙古赤峰市阿鲁科尔沁旗的县城里,父亲,母亲,两个儿女。 这个家庭1996年以前的记忆是惬意的。 那时,马铸铭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,整天想着怎么玩,骑着一辆七八百元的带减震的山地自行车,游荡在县城里,出入游戏厅。 当时时兴的电子游戏俄罗斯方块,他可以连续玩十三四个小时而不毙命。 父亲马国林是一家货运公司的会计,并在一家日资小企业中谋了一份兼职。 马铸铭直到现在还时常想起1995年的一天,父亲去跟日本老板谈好薪水回家的情景。 父亲故意问:你们猜,我谈了多少? 最高不超过500块。 母亲王翠霞说。 你再使劲往上猜。 800? 1500! 父亲说。 马铸铭一下抱住父亲的脖子:是真的吗! ?你听他的,骗人呢。 母亲说。 这个家庭就这样搭坐上这个国家前进的快车。 父亲的两份薪水,加上马铸铭师范学校毕业后教书的几百元收入,以及母亲约300元工资,在全国城镇年人均可支配年收入不足5000元的那个年头,这个四口之家的年收入已经有36000元左右。 我们都觉得已经小康啦! 王翠霞说。 一家人梦想着,到2000年,可以买上一辆私家车。 谁也没意识到,这个家庭的灾难即将开始。 1997年前后,母亲的尿液变得像水一样无色,无味,沫多。 她浑身没劲,吃啥吐啥。 经确诊,得了尿毒症。 什么是尿毒症,尿毒症意味着什么,马铸铭那时并不理解,无非是要透析、吃药呗。 看病吃药,对这个家庭来说,此前从来不是大问题。 从上世纪70年代,马国林在旗交通局下属的货运公司参加工作开始,一家人便与全国城镇地区几乎所有的劳动者一样,享受着计划经济下的公费劳保医疗制度。 即使是家属生病,也能报销医药费的一半。 但是,从上世纪80年代后期开始,一度红火的货运公司像无数国有企业一样逐渐衰败。 王翠霞的医药费发票,一分钱也报不了了。 1997年,王翠霞从货运公司调入了旗公路养护段。 尽管这是由国家财政全额拨款的事业单位,但是,在这里,王翠霞的医药费同样一分钱也不能报。 上级每年拨款130多万,只够这里100多人一年的工资,公路段段长说,从情理上讲,我们应该解决,可是我们没有这方面的资金和财力啊! 这家单位已经有10多年没有医疗报销规定,只是每年给职工发放一点医疗费:在职职工工龄10年以下的每年药费30元,工龄11年~20年者每年药费40元,21年以上者每年药费60元。 超出部分自理。 同样糟糕的是,基本医疗保险制度那时还远没有确立。 在2004年以前,这家单位未参加任何社会医疗保险。 王翠霞突然发现,自己完全丧失了医疗保障。 她并不知道,从上世纪90年代初期以来,全国有半数左右的城镇人口和七八成的农村人口,像她一样,渐渐失去了医疗保障。 对于这个庞大的群体而言,看病吃药的担子,完全落到了每个家庭的头上。 王翠霞的病继续恶化。 肌体全紊乱了,马铸铭说,心脏开始积液,肺部、肝脏积水,全身浮肿,高血压,贫血没想到,刚进医院大门就把全家的积蓄交了出去,还远远不够1998年1月,春节前,父子俩揣着2万元,带着王翠霞到北京治病。 诊断之后,大夫说:换肾吧。 那得多少钱哪? 先交5万吧。 父子俩顿时傻眼:这么多? !医生说:至少也得4万。 你知道那时我们觉得2万元不少了,怎么着也能抵好一阵子吧。 马铸铭后来说。 没想到,刚进医院大门就把全家的积蓄交了出去,还远远不够。 马国林赶紧回内蒙古筹钱。 做着小康梦的这家人,自然不知道,从上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,当人们的工资以10~20倍的幅度上扬,医药费用却以100~200倍的速度上涨。 一下子,他们连小旅馆也住不起了,20块钱一晚,真舍不得啊。 马铸铭说。 于是,每天晚上,父子俩像游击队员一样游弋在13层高的医院大楼里,躲避医护人员的巡视,找地方睡觉。 这家医院我简直太熟了,所有科室我都走遍了。 马铸铭说。 大厅,楼道,水房,地下室,从1层到13层,除了重症监护和特护病房区,马铸铭几乎都睡遍了。 马铸铭抱怨医院里走道上的椅子,躺在上面硌得发慌,不能睡人。 最难受的要数贴着楼梯间的暖气睡觉。 一面是盘旋在大楼内的呼呼冷风,一面却是烫人的暖气。 这曾是极其爱好干净的人家。 他们吃的黄瓜、菜花都会用刷子刷洗。 此前,如果进医院,马铸铭从来不用手触碰门把手,而是用脚将门轻轻顶开,然后侧身闪入。 所以,你根本想不到,马铸铭此时最喜欢的睡觉地方,是医院里堆放医疗垃圾的污物间。 那里有将死人推到太平间用的推车,躺在上面就像睡在床上一样舒服安稳。 直到除夕,父亲说:过年了,咱上旅馆里好好睡个觉吧。 父子俩在一家招待所的地下室里要了一张床,儿子白天去睡,父亲夜里去睡,好好奢侈了一回。 王翠霞在北京第一次住院的71天里,父子俩加起来在旅馆总共只睡过3天。 1998年初,当王翠霞做完肾移植手术,他们租了一间9平方米的平房在北京住下,定期去医院复查。 接下来,这家人才真正发现,自己正滑向一个不见底的深渊。 原来换肾还不是最贵的,最贵的是没有尽头源源支出的药费! 马铸铭说。 他拧紧了眉头,镜片后的眼睛里,透着一种找不到渲泄的怨恨。 为了不让身体对移植的肾脏排斥,王翠霞每月要吃两瓶油状的药。 马铸铭说,仅这一项,每月费用就要3400元。 这个家庭同时还遭受着另一种动荡:马国林兼职的日资小企业倒闭了,货运公司彻底解体了。 这家人的月收入跌回了1000多元。 接下来的日子里,马国林一次次回内蒙古筹钱,亲戚朋友都被借遍了,连家里的房子也被抵押给了银行。 那段时期,马铸铭偷过旅店的一块毛毯,后来又在一家医院偷过一床沾着血迹的被子。 现在我坦白承认,这位中学教师低下头,我穷,我没钱,我得活下去,那个时候我就这样想,想得理直气壮。 他们没想到,更惨重的打击还在后头。 命都快没了,还要脸干什么? 2000年前后,王翠霞体内植入的肾脏开始被身体排斥。 这一次比上一次更糟糕。 因为肾脏已经不能良好工作,王翠霞体内再度开始积液,每周需要透析。 同时,由于植入的肾脏还在体内,抗排斥药也不能间断。 每月的医药费,上涨到六七千元。 就是那段时期,我们家一下子彻底垮了。 马铸铭说。 马国林尽管有中级会计职称,但因为没有北京户口,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,找不到一份固定的工作。 只是偶尔帮一家会计师事务所打零工,一天能有100元的收入。 他捡过破烂。 但没多久,被一群联防队员连板车扣下,要查看身份证,并威胁要处以罚款。 发布时间:2023-08-14 12:25:32 来源:生食主义 链接:https://www.shengshizhuyi.com/article/13820.htm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