标题:程叔彪:无门直指 第七十二节 毒辣钳槌 内容: 第七十二节 毒辣钳槌神会童子参六祖,祖曰:知识远来艰辛。 还将得本来否? 若有本,则合识主。 试说看。 会曰:以无住为本,见即是主。 祖曰:这沙弥争合取次语。 会乃问曰:和尚坐禅,还见不见? 祖以拄杖打三下,曰:吾打汝是痛不痛? 对曰:亦痛亦不痛。 祖曰:吾亦见亦不见。 会问:如何是亦见亦不见? 祖曰:吾之所见,常见自心过[僣-日+心],不见他人是非好恶,是以亦见亦不见。 汝言亦痛亦不痛如何? 汝若不痛,同其木石。 若痛,即同凡夫。 即起恚恨,汝问见不见是二边,痛不痛是生灭。 汝自性且不见,敢尔弄人。 会礼拜悔谢。 祖又曰:汝若心迷不见,问善知识觅路,汝若心悟,即见自性,依法修行。 汝自迷不见自心,却来问我见与不见,吾见自知,岂待汝迷,汝若自见,亦不待我迷。 何不自知自见,乃问吾见与不见。 会再礼百余拜,求谢过[僣-日+心]。 服勤给侍,不离左右。 船子诚印心於药山,与道吾云岩为同道交,自离药山,至华亭,泛一小舟,随缘度日,时人号为船子和尚。 后道吾到京口,遇夹山上堂。 僧问:如何是法身? 山曰:法身无相。 曰:如何是法眼? 曰:法眼无瑕。 道吾不觉失笑。 山便下座,请问道吾:某甲适来,只对这僧话,必有不是,令上座失笑,望上座不吝慈悲! 吾曰:和尚一等是出世,未有师在! 山曰:某甲甚处不是,望为说破。 吾曰:某甲终不说。 请和尚却往华亭船子处去。 山曰:此人如何? 吾曰:此人上无片瓦,下无卓锥,和尚若去,须易服而往。 山乃散众束装,直造华亭,船子才见,便问:大德住什麽寺? 山曰:似即不住,住即不似。 曰:不似,似个什麽? 山曰:不是目前法。 曰:甚处学来? 山曰:非耳目之所到。 曰:一句合头语,万世系驴橛。 子又问曰:垂丝千尺,意在深潭,离鈎三寸,子何不道? 山拟开口,被子一桡,打落水中。 山才上船,子又曰:道道! 山拟开口,子又打,山豁然大悟,乃点头三下。 子曰:竿头丝綫从君弄,不犯清波意自殊。 山曰:抛纶掷钓时何如? 曰:丝悬绿水,浮定有无之意。 山曰:语带玄而无路,舌头谈而不谈。 子曰:钓尽江波,金麟始遇。 山乃掩耳。 子曰:如是如是。 遂嘱曰:汝向去直须藏身处没踪迹。 没踪迹处莫藏身。 吾卅年在药山只明斯事,汝今已得,他後莫住城隍聚落。 但向深山裏锄头边觅取一个半个接续,莫令断绝。 山乃辞行,频频回顾。 子遂唤阇黎,山乃回首。 子竖桡曰:汝将谓别有。 子乃覆船入水而逝。 (解脱长者:此『将谓别有。』与如会大师答见马祖後如何之『不可别有。』是同是异? 读者:『将谓别有。 negative。 不可别有。 Being。』)山归。 後道吾复遣僧往问:如何是法身? 仍曰:法身无相。 问:法眼如何? 亦仍曰:法眼无瑕。 僧归,举似吾。 吾曰:这汉此回方彻。 後来芙蓉楷云:『法身者,离妙言舌,顿超始终之患。 诸仁莫是幻身外有法身麽? 莫是幻身便是法身麽? 若也恁麽会去,尽是依他作解,明昧两歧,法眼未得,通眼不见。 僧问夹山:如何是法身? 山曰:法身无相。 如何是法眼? 山曰:法眼无瑕。 所以道吾云:未有师在! 忽有人问老僧,如何是法身? 羊便乾处卧。 如何是法眼? 驴便湿处尿。 更有人问:作麽生是法身? 买帽相头,作麽生是法眼? 坑坎堆阜。 若点捡将来,夹山只是学处不明,如流俗闺阁裏物,不能舍却,致使情关固闭,识锁难开,老僧今日若不当阳显示,後学难以知归,「劝汝诸人不用求真,唯须息见。 诸见若息,昏雾不生。 自然智鉴洞明,更无他物。 诸仁者,还会麽?」』良久,云:『珠中有火君须信。 休向天边问太阳。』洛浦安为临济侍者,济称之曰:此临济门下一只箭,谁敢当锋。 浦亦自谓已足。 后辞济,济问甚麽处去? 浦曰:南方去。 济以拄杖画一划曰:过得这个便去。 浦乃喝,济便打。 浦作礼而去。 济明日升堂曰:临济门下,有个赤梢鲤鱼,摇头摆尾向南方去,不知向谁家蒸蟭裏淹杀。 浦游历罢,直往夹山卓庵。 经年不访夹山。 山乃修书令僧驰往,浦接得便坐,却再展手索。 僧无对,浦便打曰:归去举似和尚,僧回举告山。 山曰:这僧若开书,三日内必来,若不开书,斯人救不得也。 夹山却令人伺师出庵,便与烧却。 越三日,浦果出庵,来人报曰:庵中火起,浦不顾,直到夹山,不礼拜,乃当面叉手而立。 山曰:鸡栖凤巢,非其同类,出去。 浦曰:自远趋风,请师一接。 山曰:目前无阇黎,此间无老僧。 浦便喝。 山曰:住,住。 且莫草草怱怱。 云月是同,溪山各异,截断天下人舌头即不无。 阇黎! 争教无舌人解语? (雪窦显拈曰:这汉可悲可痛,钝置他临济。 他既云月是同,我亦溪山各异。 说什麽无舌人解语,坐具劈口便撼。 )浦伫思,山便打,因兹服膺。 一日,问山:佛魔不到处,如何体会? 山曰:烛明千里像,合室老僧迷。 又问:朝阳已升,夜月不现时如何? 山曰:龙衔海珠,游鱼不顾。 浦於言下大悟! 有方某等,询笑岩曰:和尚回京将二十年,未闻门下有人。 亦罕闻弘道之事,若只恁麽屏息,保全一己,则达摩单传之道熄绝。 後生辈启发无由,和尚何不俯接一二? 岩曰:山僧二十年前,已曾得一二人,不料彼先我矣! 自此回今,也只任缘抱分,随时闲居默处,甘待殒亡。 方曰:诚皆未识门墙乃尔。 和尚既掌珠不展,其他何由而入,更乞屈曲垂慈,入草求人。 昔船子诚负药山之道,一世孤高,倘不得夹山,几乎绝後,後获洛浦,唱和弥盛。 药山之道大行。 今和尚如此,何忍安哉! 岩曰:吁! 宁可无人,不得大家私凿贱卖,图热门庭耳! 方等惊悚起曰:船子夹山事聻。 岩曰:夫坐今不获已,略为子辈评品,自尔迄今,无有和者,昔船子接人莽卤。 夹山承领颟顸。 伊云:语带玄而无路,舌头谈而不谈,仍是座主见解。 当时船子见他才恁麽道:着实更与毒手,直使扑落洪波,心身粉碎。 待伊缓欵苏回,然後与伊笠子,也未为迟也。 却反连忙许他道:竿头丝线从君弄,及钓尽江波云云,岂非缁素不分,生熟未辨者哉。 致使临别迟迟,循涯而行,频频回望,遽自没身,不亦莽卤颟顸之患欤! 後偕定山行脚,诤论生死中有佛无佛,求决於大梅。 (夹山与定山同行,言话次,定山曰:生死中无佛,即无生死。 夹山曰:生死中有佛,即不迷生死。 互相产肯。 同往见大梅,夹山便举问:未审二人见处那个较亲? 梅曰:一亲一疏。 夹山复问那亲? 梅曰:且去,明日来。 夹山明日再上问,梅曰:亲者不问,问者不亲。 )亦非当时莽卤之患欤! 方曰:老师适言,船子夹山,当时未获剿绝究竟。 何以投子颂曰:击出竿头活死人,莫非投子亦是随邪扑簸箕,水乳不分者耶? 岩呵呵笑曰:子又不可以今片时之言而害古意也。 方曰:某等实未能测,万望老师垂慈代破。 岩举拂子曰:还知麽? 『从前汗马俱休问,只要重论[既/木]大功。』(解脱长者:死心曾云:『从前汗马无人识,只要重论盖代功。』此「[既/木]大」二字,或即「盖代」两字。 夹山起初似诚未能透绝,但到後来确已澈绝,只要看彼接洛浦公案,何等毒辣。 所以笑岩谓:『从前汗马俱休问,只要重论盖代功。』盖亦深肯其後来(为人方便手段)也。 )天童觉举岩头辞德山。 山云:子甚麽处去? 头云:暂辞和尚下山去。 山云:子他後作麽生? 头曰:不忘和尚。 山云:子凭何有此语? 头云:岂不闻智过於师,方堪传授。 山曰:如是如是! 善自护持。 童曰:德山寻常棒下不立佛祖,既乎到者时节,得恁麽老婆。 虽然是养子之缘,争免得後人检责,待伊道:智遇於师,方堪传授。 拽拄杖蓦脊便打。 慈明在洛中,闻汾阳道望为天下第一。 决志亲依。 时朝廷方问罪河东,潞泽皆屯重兵。 多劝其毋行,明不顾,渡大河,登太行,易衣类厮养,窜明火队中,露眠草宿,至龙州。 遂造汾阳,汾阳壮之。 经二年,未许入室。 明诣阳,阴揣其志,必诟駡使令者,或毁诋诸方,及有所训,皆流俗鄙事。 一夕,诉曰:自至法席,已再夏,不蒙指示,但增世俗尘劳。 念岁月飘忽,己事不明,失出家之利。 语未卒,阳熟视駡曰:是恶知识,敢裨贩我! 怒,举杖逐之。 明以伸救,阳掩其口,明大悟。 曰:乃知临济道出常情。 黄龙新初参秀铁面,已善机锋转语,及谒晦堂,堂竖拳,问曰:唤作拳头则触,不唤作拳头则背,汝唤作甚麽? 新罔措,经二年,方领解。 然谈辨益炽,堂患之。 偶与语,至其锐,堂遽曰:住,住。 说食岂能饱人? 新窘。 乃曰:某到此,弓折箭尽,望和尚慈悲,指个安乐处。 堂曰:一尘飞而翳天,一解堕而覆地。 安乐处正忌上座许多骨董,直须死却无量劫来全心,乃可耳。 (全心一作偷心,然三峰谓:全字最好。 )新趋出。 一日,闻知事推行者,值迅雷忽震,即大悟。 趋见晦堂,忘纳其履,即自誉曰:天下人总是参的禅。 某是悟得的。 堂笑曰:选佛得甲科,何可当也。 因号死心叟。 三峰藏曰:死心见秀铁面时,何等锐利! 及乎见晦堂,于拳头背角上去不得,方始服膺。 又经二年已得悟,已是机辨纵横,又于说食不饱处兜住。 直至弓折箭尽,教他死却无量劫来全心,所以闻雷顿悟,庆快生平。 诸人发心,既真为生死,切莫去念个是谁,是谁,无,无,本来面目,本来面目,念出祸事来! 但只於拳上背触不得,心言两绝,尽你见闻处,头头法法,一截截断,自然有转身处。 得个转身後,虽是活脱,更须死尽全心,直如选佛得甲科始得。 (读者:『於拳上背触不得,即是真疑参话头方便,与参话头的真参力参,有甚不同? 未死全心,那能得个转身活脱?』)南堂静参永安恩。 於临济三顿棒话发明次,依诸名宿,无有当意者,闻五祖机峻,欲抑之,遂谒祖,祖乃曰:我此间不比诸方。 凡於室中,不要汝进前退後,竪指擎拳,绕禅床,作女人拜,提起坐具,千般伎俩,只要你一言下谛当,便是汝见处。 南堂茫然! 退。 参历三载。 一日,入室罢。 祖谓曰:子下语,已得十分! 试更与我说看。 堂即剖而陈之。 祖曰:说亦说得十分。 更与我断看,堂随所问而判之。 祖曰:好即好,只是未得。 老僧说话在斋後,汝可来祖爷塔所,与汝一一按过始得。 及至彼。 祖便以即心即佛,非心非佛,睦州担板汉,南泉斩猫,赵州狗子无佛性有佛性之语,编辟之。 其所对了无凝滞。 至于胡狗话,祖遽转面曰:不是。 堂曰:不是,却如何? 祖曰:此不是,则和前面皆不是。 堂曰:望和尚慈悲指示。 祖曰:看他道:子胡有一狗,上取人头,中取人腰,下取人脚,入门者好看。 才见僧入门,便道:看狗。 汝向子胡道:看狗处,下得一转语,教子胡结舌,老僧钤口,便是你了当处。 次日入室,堂密启其意,祖笑曰:不道你不是,千了百当的人。 此话只是先师下的语。 堂曰:某何人,敢似端和尚。 (白云守端)祖曰:不然,老僧虽承嗣他,谓他语拙,盖只用远录公手段接人故也。 如老僧共远录公,便与百丈黄檗南泉赵州辈把手共行,才见语拙,即不堪。 堂不以为然。 乃拽杖渡江,适大水泛涨,因留。 侪辈挽其归。 又二年,祖方许可,尝商略古今次。 执堂手曰:得汝说,须是吾举,得汝举,须是吾说,而今而後,佛祖秘要,诸方关键,无逃子掌握矣! 幻有闻琉璃灯花熚爆声,豁然有省,乃曰:始知故人所谓:直得虚空粉碎,大地平沉,十方无壁落,四面亦无门,若有一人,发真归源,十方虚空,悉皆消陨等说,皆非虚语。 於是直造燕都,参笑岩和尚,求印可,通所得未竟,岩忽踢出只履曰:向这里道一句看。 (解脱长者:读者至此,试先自道一句看。 假定有一人答曰:看脚下。 人答曰:只履空留用作么? 一人佛袖而出。 这三人作麽生? )幻无语,乃通夕不寐。 至明日,犹立檐下。 岩出见,唤之,幻回首,岩翘一足,作修罗掌日月势。 幻有省。 服勤数载,礼辞南归。 岩付从上源流。 临行覆以一笠,曰:无露圭角。 费隐容谒天童悟和尚。 便问觌面相提事如何? 悟以蕃菩提大素珠照头便打,容曰:错。 悟又打。 容又喝。 悟只管打。 容只管喝。 至第七打。 所有伎俩知见,一时冰释。 悟问:薰风自南来,殿角生微凉。 汝作麽生会? 容曰:水向石边流出冷,风从花裏过来香。 曰:离了此又作麽生? 曰:放和尚三十棒。 曰:除却棒,又作麽生? 容便喝。 悟曰:喝後聻。 容曰:更要重说偈言。 悟休去! 《禅门锻炼说》载:善知识者,其心至慈,其用至毒。 所具者,诸佛菩萨之心,而所行者,阿修罗王之事。 乃可以托动三有大城而不惧也。 无厌胜热,未尝伤一虫蚁,而屠裂割剥,穷刑极罚,增人厌怖。 通此用者,乃可为人抽钉拔楔,敲枷打锁。 不然,则守死善道而已。 自救且不了,而能为人乎? 大慧云:诸方说禅病,无有过湛堂者,只是为人时下刃不紧。 圆悟云:下手时须至苦至毒,方始不虚付授也。 神仙秘诀,父子不传。 从上锻炼门庭,类皆如此。 使不用此策发,犹驾马者,止令伏橛,不加鞭影。 虽有骅骝骐骥追风天马,亦困盐车矣! 安得飞黄腰衣之用哉? (解脱长者:宗师接人为一般所莫测。 有时所说的话,实则似是而非,如果学人不察,顺他路子走去,即被捉住。 这名叫陷虎机。 凭你学人怎样生龙活虎,一遇此陷阱之机,即不免掉失下去。 当然,还是学人没有澈透。 如果澈透,自亦不会受瞒。 (读者:试问:那一点是真的? 真的在那裹? ) 发布时间:2025-10-31 14:16:36 来源:生食主义 链接:https://www.shengshizhuyi.com/article/35900.html